動漫思緒 (2)：Vocaloid 起革命

從奧運揭幕禮講起……

適逢最近東京申辦奧運成功，有許多人又在爭辯找誰人來做吉祥物，在揭幕禮上有什麼可以演。

向來，奧運揭幕禮和閉幕禮，都可以說是象徵著一個國家的文化，可以說是舉辦國的文化濃縮遊。2012 年的倫敦奧運揭幕禮，就包括許多英國的文化及歷史。既有象徵著當代文化的戇豆先生、羅琳等人登場，包括英國的流行音樂，亦包括了莎士比亞、工業革命等等英國變遷的歷史。莊諧並重，而不失一國風範，這是倫敦奧運，以致到揭幕禮的準則。

東京申奧成功，使得不少人開始期待日本的揭幕禮。貴為文化輸出大國，東京奧運的揭幕禮裡應該包括多啦A夢，畢竟這是日本人的集體回憶，但更多的猜測，卻是圍繞兩個日本流行文化的大名：AKB48，及初音未來。

AKB48是近年日本最成功的偶像團體。會成為其中被一個討論的名字，並不奇怪。AKB48 的意義不僅是派發握手券，又或者是破了日本音樂記錄那麼簡單，而是在於它讓偶像的舉動轉化成為一種社會現象，而影響力遠遠超於Lady Gaga 的怪狀或者是PSY的騎馬舞。AKB48 的影響力之長遠，會使得大家會寧願討論總選有誰掉了名詞，到底是外來種還是本地薑拿到第一名，也不願討論國會選舉自民黨的得票率。我並非這方面的專家，也不熟悉AKB48，故此我希望在這裡就此打住。

對比起AKB48，初音未來的崛起更值得我們講講。初音未來的原型是一部用作來創作音樂的軟件，然而如今的初音未來的踪跡，卻是遍布整個日本動漫界，更成為同人界一個不可或缺的部分。說初音未來是新時代的動漫文化革命，大概也沒錯。

為什麼會這樣？本文正正是打算重塑初音未來與Vocaloid崛起的經過，嘗試解釋為什麼初音未來、以致到Vocaloid 出現，怎麼樣如一個革命一樣，成為一個動漫奇蹟、並且為日本文化增加價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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給一般人的創作軟件
要解釋Vocaloid為什麼會那麼受歡迎，我們就不得不從初音未來的根本著手，看初音本來有什麼比其他軟件優勝之處。

在初音未來在2007年登場之前，市場上已經有不少用作音樂創作的軟件，而且這些軟件在許多功能上都比初音未來優勝和完善。FL Studio早了初音未來十年就開始研發，至今依然是市場上最受歡迎的音樂創作軟件，就連國際級的音樂製作人——如Skream、Avicii、Lupe Fiasco，都有用FL Studio；這也很難怪——畢竟論功能，FL Studio公認是插件多，自由度大，一個軟件足以彌補許多裝備不足。只要有心，就算是不懂得製作音樂的筆者，摸著摸著，隨便砌一下取樣，也許可以砌出一首Techno。

但是，之所以FL Studio不如初音未來一樣普及，在於FL Studio 沒有初音未來的唯一功能——也就是Vocal。

筆者臨時在五分鐘之內用FL Studio 砌出來的產物 (ry

FL Studio、以致到任何主流的DTM音樂製作器，都是使用取樣、電子鼓、各式各樣的樂器，拼湊出的電子純音樂。除非製作者提供人聲，曲子就永遠只會是電子音樂；這個對於想製作電子純音樂的人來講固然不是問題，但是對於大部分人來講，卻是一個大問題。

拜我們的流行文化一面倒地灌輸流行曲，對於大眾而言，所謂的歌就是有人唱、有歌詞、有旋律的音樂。透過我們在中學，在小學學到的音樂知識，我們也大概會知道，沒有人唱的「歌」的確存在，然而在刻板印象之下那些沒人唱的「歌」，一般都是古典音樂。對於大眾而言，所謂的歌，不包括群眾所陌生、在這近三四十年才開始發展的電子音樂。

本年向美國等地發售之 V3 版本，包含英文語音的初音未來

當我們要向這樣的大眾，推銷製作「音樂」的軟件，這會有什麼後果？推銷一個製作電子音樂的軟件，大概只會有喜歡、聽過電子音樂的人受落，也自然只會有這方面的人會希望製作音樂，學音樂。然而，推銷一部可以寫出大家明遼的歌的軟件，受眾明顯比電子音樂一途要廣；儘管初音未來的技術複雜，初音卻注定是打著給一般人的創作工具——也因此，打從初音未來出道以後，針對使用初音未來創作、給一般人讀的音樂創作指南，自然如雨後春筍一樣出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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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人文化作為跳板……
初音未來出現之後，打著「Vocaloid」旗號的音樂創作自此而出現。

乘著Nico動畫剛好同樣在2007年接受大眾投稿，再加上日本長久以來的同人文化，Vocaloid的出現固然建立了不少優秀的音樂作品，奠定初音形象。但是此時的初音依然只是一部在地下音樂界流行的音樂製作軟件，不過是比較受歡迎的FL Studio；單靠這樣，初音未來不可能如今日一樣，紅頭半邊天。

將初音如幾何立體級數一樣複製和傳播，其實是初音未來當時依附上的同人及創作文化。一方面，使用初音未來創作的曲子，可以成為吸引其他人購買初音的動力；另一方面是初音未來依附上二次創作的文化，開拓出無數二次創作的領域和可能性，變相讓初音未來不僅是音樂創作，而拓展成全方面的包裝。

Vocaloid的形象鮮明，而且限制少。初音綠色馬尾、鏡音姐弟金髮，除此之外就幾乎沒有任何固定的形象和設定。正正是因為官設如此寬鬆，使得二次創作可以發揮的空間極廣；同人本、繪圖、文字創作、MAD等等，正好是因為形象的限制不多，所以才會大行其道。初音未來的音樂也衍生出一系列的二次創作——包括MMD（MikuMikuDance）、歌ってみた（翻唱/試唱）、踊ってみた（試跳）、演奏してみた（試奏），Remix/Arrange等等。透過Nico Nico或者是其他平台，不少二次創作的文化就此落地生根，在Nico之外或者是Nico傳播，培育出各種各樣的人才——MMD本選、Nico Nico D@NCE M@STER、NicoNico大會議、Pixiv、Comiket、Nico靜畫，有意又或者是無意的推廣初音未來，而讓許多使用Vocaloid、又或者是和Vocaloid相關的使用者成名。

不少在這些領域，藉由Vocaloid成名的歌手，音樂人，在網路成名之後，依然保留自己出道時期的影子，將「Vocaloid」與自己的名聲一起帶往動漫文化及流行文化。DECO*27、Livetune、Sasakure.Uk、Ryo等等名音樂人就算成名，在登上屏幕以後，依然有使用Vocaloid創作，更不要提不少在商業平台上出Vocaloid大碟的製作人了。

許多著名的翻唱歌手，就算他朝有機會成名出碟之際，依然會夾雜著Vocaloid曲子出碟。同人界別出碟，有這種傾向雖說奇怪，但考慮到日本網路的二次創作風氣如此熾熱，也就可以理解「二次創作多於一次創作」的結果；但最近的秋赤音出碟，卻依然在自己的大碟保留不少初音未來原唱的曲子，也可以說是忠於自己出身的一種表現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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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攻國際
雖然同人本來是獨立存在的領域，但Vocaloid 卻以同人文化作為跳板，跳進其他的領域之中。各式各樣使用Vocaloid，但是又與音樂無太大關係，不是關於「音樂出版」，涉及動漫及其他媒體的創作，就隨著同人文化一樣開支散葉。

一切的起因，就只是因為Vocaloid界限極少，樂曲獨立性強，反而為Vocaloid賦予了無限的可能性，成為一個共同創作的大型文本。每首衍生自Vocaloid的曲子，既是基於官方的設定之上而進行二次創作——亦是在進行一次創作，成為一部獨立的作品，催使更多在初音未來樂曲之上的二次創作、商業創作，甚至乎跨平台，反攻國際。

カゲロウプロジェクト（陽炎Project）OVA化、BLACK★ROCK SHOOTER動畫化，讓初音未來進一步從音樂界跳進動畫界。惡之系列、櫻之雨小說化；初音未來的消失漫畫化、被做成音樂遊戲和街機遊戲——而Vocaloid這個品牌，更漸漸開拓出不同語言的版本。巡音流歌的英文版、以致到初音未來最近的英文版，只是先例，韓文、西班牙文、甚至乎最近推出的中文，近年來請來動漫界的著名歌手擔任原聲。

今時今日，初音未來與Vocaloid除了代理日本本土的時裝品牌、飲食、雪初音成為觀光大使，更走出國外。初音未來代言美國TOYOTA汽車及GOOGLE廣告，Livetune 一曲搭載在Google廣告上的Tell Your World，更讓不少認識初音未來的人津津樂道。當然，最近最為有趣的國際代理，莫過於與著名時裝品牌Louis Vuitton合作舉行虛擬歌劇表演 ”THE END”——既是音樂合作，亦包括著名時裝設計師Marc Jacobs 為初音設計新服裝。

在近來這五年，要建立新的動漫作品及品牌越來越難，因此跨平台改編漸漸成為動漫產業的催勢，借助協同效應，帶起另一部新作品的銷量，也同時惠及舊作品。故此，雖說跨平台大概是正常表現，但是又有誰能想像到，一個本來只是用作製作音樂、應該會銷情慘淡的軟件，可以完全跨越動漫界的平台，成為日本文化輸出的其中一件重要貨品麼？

就算是開發者，也大概沒想過，初音可以漲升成全世界Net Worth如此強勁的音樂人，真正成為「未來」的歌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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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語

在初音未來Facebook 上找到的V3 宣傳圖。總感覺比KEI筆下的初音要成熟得多了啊……

隨著Vocaloid 邁向全球化，我們可以期待什麼？

我們大概可以期待，Vocaloid製作樂曲的技術會漸漸簡化，邁向大眾化。開放英文版本的初音未來，大概就只是邁向大眾化和國際化的第一步；進一步來講，Vocaloid在唱詞的水準、以及是製作樂曲的技術難度，大概是Vocaloid再向前走，想要真正做到「大眾都可以做音樂的軟件」的問題。

除此之外，我們也可以期待，初音未來在其他另類的媒體、載體上出現。早前提及過的國際高級時裝，還有Vocaloid專屬的3D投影演唱會，對於外國人來講大概是相當新鮮的科技，也證明了Vocaloid的靈活性——只要是電子媒體，就有Vocaloid出現的可能性；故此只要形象契合，Vocaloid大可以代言所有東西，假如某日筆者在電視上，看見初音未來代言港鐵，或許筆者也不會那麼驚奇也不定。

當然，初音未來造成的二次創作風潮，也會漸漸拓展。本來在做二次創作的歌手會進入商業音樂，演唱自己的原創樂曲之餘，也會演唱任何Vocaloid改編的音樂。同時，任何類型的創作、代言、二次創作及宣傳，都是在推銷及鼓勵更多人加入Vocaloid創作者的大家庭，共同創作「初音未來」及其他Vocaloid的文本，最終達致推廣音樂和音樂創作的功效。

如名曲《Tell Your World》所寫到一樣，「Vocaloid」這個媒介，將大眾想要傳達的歌聲與音樂，被連成線，最後轉化成可以感動人心的話語。歌韻本來無形，如今卻飄洋過海，成為傳遍世界、領前世界的文化產物，甚至乎可以改革音樂製造的生態，真正達致全民做音樂——若然這不是起革命，又能說是什麼呢？

作為動漫文化的一個小小的觀察者，我沒有這樣的能力，去影響整個文化的走向；也只好在這裡說句：假如初音某日真的走向奧運，成為東京奧運的代言人之一，筆者樂見其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