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/01/2013

小鹿 - 當戀愛成為交易的時候

假如某日小筆不再寫作,宣稱自己「對寫作的好感度歸零」,各位讀者又會如何解讀筆者的這番說話?從感性出發,如果我某日認定自己不再寫作,可能讀者會覺得惋惜,也可能沒人會於此流連,認定Blog界少了一個製造文字垃圾的作者,甚至乎覺得是件好事。不過,對於我來講,不再熱愛、又或者是不再對某件事情有任何感情(無論正面或負面),也就意味著我只會視寫作為一種機械式的工作:我會對寫作不帶有任何特殊感情,如一台機器一樣,在具有理性的輸入之後,便產出我需要產出的東西。

本書寫的就是男主角好感度歸零的故事,卻沒走向筆者幻想之中這種極為理性的想法,而從感性出發,寫戀愛事於世人的嘲弄,輔以類近《笨蛋,測驗,召喚獸》式的無厘頭吐槽及一個蠻為曲折的結局。娓娓道來,故事結尾還是回到典型的說教:戀愛能讓人感動,但亦將人玩弄在鼓掌之中,製造一段又一段的巧合。說到底,定奪一段戀情是好是壞,講究能否對自己和別人的感情、以自己的方式對這段感情負責任,為對方犧牲、爭取,而不光是一個單純的浪漫主義者(因為事實上結局的確很浪漫)。原諒筆者在這裡收筆,不談那麼多結局內容,也不打算在下文再繼續提及結局,畢竟這裡先透露結局,大概會失掉許多閱讀的樂趣。

當然,除此之外,作者還炒進了一大堆與傳統愛情無關,但與「浪漫」這個歸類有關的各種情感。除了是上面提及過的戀愛觀,本作還包括對友情的描寫,嘲弄時下戀愛觀,甚至乎提及反傳統的戀愛觀,不過有許多時候,這些旁枝末節的小細節,都是以對白和交流導出,又或者是最直接的人情和付錢,而這類散碎的主題,如亂槍掃射,需讀者自己重組,才可窺完貌;不過,作為補足主題「愛情」的其他愁緒,這倒也無太大礙,只屬加分,談不上減。

這也可以順勢講講幾名主角給筆者的感想。社員陸夜對男主角賢依有情,再加上錢太多,故此幫對方交電費水費伙食費點燈費,成了社團天然呆萌物,全篇筆者最深刻的不是陸夜的對白,而是陸夜在社團的天然呆對答,活像是會走路的萌物;副會長周俊異與男主角有情,但這種友情最強烈和最突出的表現,就是男主角上台爆對方黑歷史,之後還能和諧共處沒被打死。三名社團配角之中比較突出的是非男非女的許雙:並不是因為許雙是偽娘,是秀吉重拍,而是在於這名台版另類角色,早早自開始已經開始鋪排其細膩的性格,從鋪排賴一璃拜訪成就戀愛社,到了最後點明許雙的想法,一切都在講許雙是所有角色之中最整齊、最完整的一個,而不如如主角一樣,前半段一路鋪敘主角對「她」的怨念,到了最後才開始成長,有很強烈的性格。

最後可以講講幾個另類範疇。再講設定,其實筆者在篇章開首已經講過,本作取「不再有好感度」,但又寫男主角在不經意之內選擇了幫助朋友(及結局內容),融冰於熱情,這種切入點是非常浪漫、非常傾重感性的;而筆者亦蠻期待本作會如何處理、交代感情如何能量度成數值的問題——感情抽象,而數值卻是冷冰冰的,到底作者會如何處理這兩者的落差?數值轉成感情,這又到底準確嗎?如上面所講,主線有嘗試旁敲側擊,借男主角與「她」的情緣,推論數值的感情系統不可能,但最終卻沒清楚交代這個可能性,而走向另一個重點——也就是上面提及過的說教,算是相當可惜。

除此之外,本作有一些細節的設定,都讓筆者不期然地想起《笨蛋、測驗、召喚獸》。除了是最明顯的角色互動和角色設定(包括但不限制上面提及過的許雙和秀吉、賢依的吐槽與其他部員的互動、以致到笑梗與笨測的相似之處)之外,《笨蛋、測驗、召喚獸》和本作有一個很明顯的相似之處,那就是戰鬥的設定處理得弱。《笨測》沒點明戰鬥與測驗點數的關係,好比明久沒有許多考試點數,則可以用戰鬥技巧補足,變相就是作者說了算,喜歡寫明久發揮神功,一個打十個都無問題;本作雖然有點明測驗點數可以增進戰鬥技術,不過從許雙與洪易靜的戰鬥、以致到收結的戰鬥使用小戰略,指明可以靠用家的努力、戰略取勝,亦可見有類似的催勢,更可見戰鬥和人氣點數的關係根本不強——最大的分別,大概就是用了不同人氣點數之後有什麼樣的分別和待遇,而不是集中寫戰鬥內裡血量、戰鬥能力、裝備等等。當然,這也不是說本作沒用戰鬥設定——因為事實上作者的確有用過戰鬥的百分比系統;而且,對比起《笨測》沒處理召喚獸的問題,本作以裝備推前了一步,所以本作又談不上如《笨測》一樣,甚至比《笨測》要好。

事實上,作者寫了設定不用,又或者是為了保全整部作品、所有設定完整,故此刻意灌設定來得不自然,貫穿全書亦有類似問題,這算是文筆問題,多於設定問題吧。卷末之際,賢依進入許雙房間,竟不是承接當時氣氛,聊主線發展,而是先來鋪排許雙的房間如何的中性,讓筆者覺得納悶而奇怪:到底許雙是個中性的孩子,沒辦法從房間看出究竟,又真的在這裡很重要嗎?這類「灌」設定的文筆,自開首份外的多,從斯萊姆、校園設定、點數購物重要性等等,除了是用來做笑點,讓整部作品變得完整之外,就根本沒其他作為,相反卻要讓讀者在到達笑點之前,忍受作品平鋪直敘設定,這種毛病是本作的一大缺點。

除此之外,本作對白多,動作少,許多頁裡都總是擠滿了長長的對白,筆者尚可理解成輕小說喜歡寫吐槽,算是特色;不過,書內卻反而沒多少寫過容貌、動作等等人物姿態的形容,而就算有都寫得片面,短而不夠立體。最明顯的例子是賴一璃第一次出場之際,作者引用電子手賬的資料,寫賴是「身高一百七十公分,體重四十五公斤。面目清秀,品學兼優……」,但看完之後筆者就只會想問:170到底有多高?比兵長高多少?面目清秀是多清秀?到底賴一璃是什麼類型的臉、什麼髮型、給人什麼感覺?什麼又是「沉穩幹練的外表」?女生又如何有「沉穩幹練的外表」?寫人物,本作不夠傳神,形容不夠準確和精準,讀完之後還有許多模糊和留白之處,正是本作一大毛病,故此插畫其實幫了本作一個大忙,補足了許多小說沒寫準的地方。

後半段寫戰鬥亦同樣不見得作者寫得出色。一如動畫一樣,戰鬥途中讓戰鬥者自己解釋用了什麼招式,讓洪易靜自己解釋招式如何,算是相當奇怪——一般武林高手格劍,理應是集中於刀光劍影,而不在解釋如來神掌掌力有多少牛頓力、解釋大俠出劍早了多少個微秒,何況本作又用數字解釋,未免太過拘泥實際數字,反而不夠形象化。戰鬥本身的細節也寫得不太好,又時常從舞台抽離至台下觀眾感想,在兩者之間游離,讓第一人稱男主角變成讀心神探。洪與許雙戰鬥途中,有幕是櫻花自天而來,本應是相當唯美;但,作者卻不描寫這一台的櫻花如何淒美、如何適切兩人的裝束、櫻花如何飄蕩——相反,作者暗地裡切換視點,從場下看場上淒美,切換到寫場上看著台下等人傻眼,生硬地寫「……更添增了整個空間的虛幻感,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,相信所有人都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再久些吧?」,和上文下理無關,未免來得奇怪。這些小語文細節,驟眼讀下去,差別並不明顯,而我想我中文如此差,語文不見得又有多好,無謂再繼續「捉字蝨」,「識小小扮代表」,遭人笑話。不過,文筆、修辭問題積少成多,全書傾重對白,修辭談不上精煉,水準僅屬勉強,我認為這是全書最弱一環。

總結來講,我認為本書屬於可讀之列,銅獎實至名歸。作者的節奏控制一般,以致到最後伏筆大爆發,讓筆者看得有點糊塗,不過問題不大;文筆依循典型日式輕小說,談不上這是錯或對,而只是純粹的依循傳統;但既為中文作品,卻寫成和日文翻譯無太大分別,也就暴露出作者語文根底一般般,幸好有插畫、笑梗等等補救,再加上設定避重就輕,集中寫戰鬥戰略、笑點,而不多寫華麗的戰鬥與動作場面,故此問題也沒那麼大;再者,本作的設定與主題立意尚算新穎,也有一定發揮,可以看得出只要文筆等等有進步,便是個可造之才。快三千多字短評及感想,就此擱筆,於此除了要祝愿作者創作順利,也希望筆者明年會看見本作的第二集登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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